钮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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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伊和美伊冲突暂告一段落,而这些事件对于中东局势将产生深远影响:未来美伊关系仍将朝着对话的方向艰难迈进,以伊朗为首的“抵抗之弧”的整体实力则进一步受到削弱;以色列与阿拉伯国家关系持续改善,伊朗局势很难对阿以关系造成根本性冲击。
以色列与伊朗之间的冲突在6月13日骤然升级,这是新一轮巴以冲突延宕20个月并持续严重外溢的必然结果。美国特朗普政府最终亲自“下场”打击伊朗多地核设施的举措,与以色列对伊朗军政要员、高级科学家、重点部门及关键核设施的密集袭击一道,共同揭示了美以通过“唱双簧”来试图武力根除伊朗核能力的图谋。
尽管当前以伊、美伊之间的激烈冲突暂告一段落,对伊朗核设施的受损程度亦众说纷纭,但事件对于中东局势将会产生深远的影响。
伊对美保持克制与妥协
首先,美伊关系仍将朝着对话的方向艰难迈进。伊朗会在下一届美国政府产生之前,一方面与特朗普政府达成一定的妥协,另一方面竭力稳步恢复其核能力。
以色列袭击伊朗本土诸多目标的时间并非随意为之,而是选择已经确定的美伊第六轮核谈来临之际。即便遭遇以色列对自身本土的猛烈袭击,伊朗方面也仍未完全关闭与美国的核谈大门,而是释放出在当前情势下,第六轮核谈缺乏应有的基础而无法如期举行的信号。
即便遭遇美国对其多处核设施的猛烈打击,伊朗一方面通过“象征性”袭击卡塔尔美军基地的方式予以回应,另一方面仍坚称“不寻求核武器,也不是侵略者”。不难看出,伊朗整体上对美处于守势,极力避免局势失控。
当前美以确实对伊朗的核设施造成前所未有的破坏,伊朗的核能力元气大伤。美国之后仍将会对伊朗实施超强遏制与极限施压,伊朗基于自身强烈的民族自尊和维护其在什叶派世界的中心地位考量,很难彻底屈服、完全对美国的要求照单全收,其抵抗性将贯穿始终,但妥协性因素会明显上升。
这一阶段的冲突,美以核心目标是伊核问题,并非通过军事手段来直接促成伊朗政权更迭的问题,这在一定程度上也为伊朗递上了“定心丸”。
“抵抗之弧”实力减弱
以伊朗为首的“抵抗之弧”的整体实力进一步受到削弱。
长期以来,以伊朗为首的“抵抗之弧”整合了黎巴嫩真主党、巴勒斯坦哈马斯、也门胡塞武装、伊拉克什叶派民兵等中东非国家武装行为体以及叙利亚巴沙尔政权等力量,高举反美反以大旗,试图在中东地区形成合力,对以色列形成地缘战略上的强大威慑。
随着新一轮巴以冲突爆发,以色列对“抵抗之弧”采取了四面出击、各个击破的军事策略。
2023年10月7日以后,黎巴嫩真主党和也门胡塞武装加强了对哈马斯的军事策应。以色列在持续猛烈打击加沙的同时,首先集中力量对真主党展开深度打击,真主党领导层遭遇重大伤亡,以色列的寻呼机爆炸事件更是对伊朗阵营造成了巨大的心理压力,其次又加强与美国的协同打击胡塞武装。
随着巴以冲突持续外溢,2024年开始出现以伊互袭本土的事件,但双方仍有所克制。2024年底叙利亚政权更迭更是从地缘上压缩了伊朗对以斗争的战略纵深。总体来看,在此次以伊冲突升级之前,“抵抗之弧”已受到巨大削弱。
以伊冲突、美伊冲突实际上给予“抵抗之弧”在军事与心理上的双重打击。就在伊朗本土遭受以色列与美国前所未有的连环“暴击”之际,“抵抗之弧”的主要力量显然已无法从军事上对美以产生一定程度的牵制,进而缓解伊朗的压力,它们所能看到的是伊朗与美以在硬实力上的巨大差距。
阿以关系持续缓和
以色列与阿拉伯国家关系改善的势头持续发展。以伊冲突升级以后,伊朗不断发声,期望引发伊斯兰—阿拉伯世界的共鸣,采取切实行动对其进行支持。伊朗的理想虽然“丰满”,现实却很“骨感”,阿拉伯国家总体上在以伊冲突问题上表现出相对超然的态度,除了一些适度的对以谴责以外,并无伊朗所企盼的实质行动。
早在新一轮巴以冲突之后,伊朗便呼吁伊斯兰国家对以断交,但这些国家对此不予理会,唯有玻利维亚对以断交才令伊朗获得一丝慰藉。
阿以冲突本身是民族主义的冲突,进入20世纪80年代以后,对以和解日益成为阿拉伯国家的可能选项。
1980年1月,埃及成为首个与以色列建交的阿拉伯国家。20世纪90年代中东和平进程开启以后,约旦成为第二个与以色列建交的阿拉伯国家。此后,诸多阿拉伯国家与以色列保持秘密或公开的接触,甚至设立办事处。“亚伯拉罕协议”以后,一些阿拉伯国家开启与以色列关系全面正常化。
而伊朗在1979年伊斯兰革命以后,在巴以问题上高举宗教大旗,这种势头与阿拉伯世界对以关系的趋势日益背道而驰。
自叙利亚新政权上台以后,美以便加大了对其的拉拢,该政权显然因伊朗与巴沙尔政权的良好关系而对伊心存忌惮。6月30日,以色列外长萨尔表示以色列有意与叙利亚和黎巴嫩建立正式外交关系。同日,特朗普签署行政命令中止对叙制裁。
教派、民族、大国等因素的叠加,决定了伊朗局势很难对阿以关系造成根本性的冲击。
(作者为上海外国语大学中东研究所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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